进厨房的首要目的，当然是吃饭，如果等小凝运动一圈回来了，那肯定没我的份儿了。杜大小姐有三好，吃饭、追番、惹麻烦。这贯穿了她生命的始终，也锻炼了我三大爱好，做饭、找番，解决她惹得麻烦。随便吃了两口，我便端着餐盘走了出去。哎，虽然咖啡店的第一位客人既不是客也不是个人，可是我也不能怠慢啊。
我将托盘放到桌上。小一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。其实刚刚我还担心她会放弃小七自己跑掉呢。现在看来，她还算有个做大姐的样子。我将盘子里的黑森林、蛋卷、草莓布丁……就是柜子里那些做完了卖不出去，再不吃就过期了的东西统统摆到她面前，然后又拿来两杯咖啡。
“放心吃吧。还没过期呢……”我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。
她看了我一眼，抿了抿嘴。然后不争气的咽了一下口水。
我轻笑出了声，“想害你们用不着这么麻烦的方法。吃吧。看你的样子，应该是有段时间没吃饱过了。”
小一犹豫一下，“插起蛋卷咬了一口。”表情变得异常古怪。
“坏了吗？”我也是神情大变，还有不少分厚蛋烧存在保鲜橱里，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呢。这样是坏了可真是暴遣天物了。
小一摇摇头，本想一直装成高冷的假脸却压抑不住磕了药般的“春心荡漾”。“嗯……这东西软腻腻的，真好吃！”
我满意的点点头。一直没有客人上门，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如何，正好借着今天的机会让她帮我试试菜。“这就好，再尝尝别的……”
她小口小口的吃着，脸上洋溢出满足的神情。我时不时的询问她对味道的看法，她倒是很朴实，也不敷衍我。
“厨大师，你做的东西都好好吃。”小一的笑容如三月春风，拂过之处雪化冰开。还是这样的表情最配这个的女孩。
“我是坏人，要害你们。”这话我是笑着说的。
“你绝对是好人！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！”小一盯着我的眼睛，眸子里都能映出我的影子。美食果然是俘获少女心的至宝，怪不得有人能用一碗麻辣烫就把女友骗上了床……
“怎么不吃了？你不应该这样就吃饱了。”九首姬的食量很可怕，毕竟九个脑袋都要靠同一个身体来摄取营养。
“嗯……这些太好吃了。我想让她们也都尝尝。”九首姬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东西还有很多，明天你可以再带她们一起来。你吃吧。”
“真的！厨大师你太好了！”
“什么厨大师，你给人取名总是这么随便吗？我又不是做菜的，都说过了，我是这家咖啡店的店主。”
“店主！你真……”
“好……”我抹抹鼻子，“你说过好多遍了。小丫头，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。”
小一傻傻一笑，“妈妈说，会做饭的男人都是好人，就像爸爸一样。”
“你父母是？”
“我爸爸是九婴，妈妈是无头骑士。”小一自豪的说。
原来如此！我眼睑下沉，略略思量道：“那他们呢？为什么只留下你们独自生活。”
“他们死了。”小一很平静，“他们去参加月灵祭奠，就再也没回来。后来我从别的妖怪口中听说，他们都死了。”
“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会这样。那天出门时，妈妈把我按在和身体上，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妹妹们。她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，可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保护我们了，所以我要坚强起来，要像个姐姐一样。”小一抿紧嘴唇。
“所以你就把她们关在家里，自己一个人在外吃苦受累。”我喝了口咖啡，“你过得并不轻松吧。”
“我是姐姐。这是我的责任。妈妈也说了，我要变得强大，守护住我们的身体，保护我的妹妹！”小一眼神异常坚定。
“可你也没问过她们到底愿不愿意。”
“问她们？”小一疑惑的看向我，“她们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危险。我不能让她们受苦。”
“小一，你错了。”我摇摇头，“这个世界虽然危险，同样也很精彩。单单不让她们出门，你认为这样能保护她们吗？你想过小七为什么会自己跑出来？”
“她最任性，从来不考虑我多为难。她就没想过为了守护这个身体健康，打工挣钱有多累。一天要吃都少难吃的东西才能保证不饿肚子，才能保证她们每天都有力气飞来飞去的。小七就只一顾的贪玩，还……”
我抬起手，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。
“疼……”她揉着脑袋。
“小一，是你太任性了。你只是一顾的沉浸在自我牺牲里。你这样很自私。”我脸上没了笑容，“你自己扛着压力，然后口口声声是为了别人。其实只是在满足内心中‘虚伪’的高尚罢了。这不是爱她们。这副身体是你们九个脑袋的，每一个都要对她负责，你们是要生活在一起过完一生的。”
“感情都是双向的，你要学会和她们分享，不论是美好的还是心酸的，甚至是危险的东西，你都要让她们同样感受。小一，这很难，首先你要摆脱自己的心结。你是姐姐，可你不是她们的主子，你没权利决定她们要如何生活，身体是大家的，你们需要共同守护。”
“你一味的觉得自己再为她们付出，其实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。你没发现吧。你的爱让她们过得想木偶一样，没有自己的意见，没有自己的世界。小一，她们和你一样，都是平等的，都要学习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，如何填饱肚子，如何守护身体。你要学会信任她们。”
“可是妈妈……”
“小一！你妈妈让你保护她们，不是让你囚禁她们！你的父母也想你这样保护你们吗？”我声音不如的大了，吓得小一一缩脖子。我缓和了一下情绪，抬起手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，“你想想，你最快乐的日子里都在干什么？”
“是和爸爸妈妈、小二、小三、小四、小五、小六、小七、小八还有小九，大家一起在公园里划船，野餐……”小一微微张开樱唇。
我没再说什么，只是把桌子上的吃的朝她推了推。她也沉默了，蛋卷吃到嘴里时，眼角闪动着泪花。
稍晚些，小凝回来了，怀里抱着小七。
小七脸上还有泪痕，看到小一直接扑到她怀里，“呜呜……小一，外面太可怕了……”
我微微皱起眉头，看向小凝。
丫头不以为言的挥挥手，“遇上了其他妖怪要抓她，被我打跑了。”
小一板着脸，看着还是梨花带雨的妹妹，轻叹一声，“你就喜欢胡闹，现在回家吧。”
小七慢慢止住哭声，愣愣的看着小一，然后猛地从她怀里挣脱，“不，我不要回去！”
“你怎么……”小一话头一下子止住了，她看向我。
我揉了揉太阳穴，然后从二楼的储物间里翻出了一个超大的登山包。我对着还在空中乱飞的小七说：“和你姐姐回去吧。明天小一要带你们出去玩，你不想一个人呆在我这，错过旅行吧。”
“大家一起出去吗？”小七看向我，有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一。
小一咬着嘴唇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。
我叫小七钻进包里，然后把登山包递给小七。嘱咐她：“不用太担心，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。带她们多走走。不要一个人扛着生活，你要学会分担。身体上换换她们，你要学会信任她们，她们不懂就多教教。”
小一点点头。
“人类还是不太喜欢妖怪的。细心点，换脑袋时去没人的地方。遇到麻烦跑掉就好了。有事就来店里。”
小一“嗯”了一声，背起包出了门，站在店门口时，她突然回眸一笑，“店主，你真好！”
等到九首姬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。我才回店，翻出了红汞药水和创可贴。“丫头，过来，不注意是要留疤的。”
“切，你看到了。”
“我不瞎。”
我拉过小凝的左手，她刚才挥动的是右手，可她平时都惯用左手的。她衣袖破了，胳膊上露出一条一指长的伤痕，血污染的伤口格外刺眼。我心疼的用药水清洗伤口。
“你怎么这样不小心。遇到的是什么要妖怪。”
“一致镰鼬。”小凝撇撇嘴。
“麻烦的妖怪……那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“不清楚，我看他是想杀了小七。哎呀，你轻点。”小凝嘟起下唇。
“不用力清理是会感染的！”我用棉签刮着伤口边缘，“九首姬的父母死了，也是去参加了月灵祭奠。”
“妖怪的事太麻烦，你就不能好好做你的店长吗？”小凝抱怨。
“我也想啊……”我叹口气。
“对了，你是不是没等我就自己先偷吃晚饭了。”小凝扬起一条眉毛。
“没……”我有些心虚，“看你衣服破的，我去给你买件衣服。”
“新衣服。嗯，那你还在这墨迹什么。”
处理完伤口，她去扫荡厨房，我则猥琐的买下了上午看的女仆装……
次日，依旧没有客人。我基本已经放弃治疗了。
七点多的时候，九首姬背着登山包进了店，脸上洋溢着发现新大陆的惊艳表情。
“小一，今天玩的怎么样？”
“你就是店主？”九首姬上下打量着我，“也不是很帅嘛……额，我是小五。”
她把登山包放到桌子边，“到了到了。”
呼啦！
登山包拉链被撑开，八个一模一样的脑袋冲了出来。
“这就是咖啡店啊！”
“嗯，没有传说中那么好。还是服装店最有趣！”
“不不不。女厕所才好呢！有那么多……”
“小九，别瞎说，会让店长笑话的！”
“好吃的！好吃的！好吃的！”
“这个沙发好软，我要睡会……”
“小八去睡觉了，她的那份我吃了！”
“不行小三！吃的来了你要叫醒我！”
这一群脑袋吵得我头大。我对着空中的家伙们喊道，“谁是小一，过来！”
小一飞到我面前，“我……哎呦！”
我抬手弹了她额头一下。
“又不是我在吵，你为什么打我！”她很不满。
“你是姐姐！”我瞪起眼睛。
我很欣慰的把卖不掉的食物一样一样的摆上桌子。看着她们不断的拔下脑袋再安上一个，然后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，评论着，争吵着。我拍拍小一脑袋。“你见过她们这样吗？”
小一鼓鼓脸颊，“店主，你说的对。是我太自私了。我们已经商量好了，等她们都好好了解了这个世界，我们就交替身体出去打工挣钱，不论苦还是甜，都要一起度过。”
“你们一起商量过就好。”
“我们以后还要来你店里吃好吃的！哦！店主，我是小七。”现在脖子上的脑袋说道。
“对对！这东西好吃！”
“小二也喜欢这里。”
“店主，你的包一股霉味！”
“小七，要换我了！”
哎，有她们在，店里就没办法安静。
我只好关上店门，挂上了打样的牌子。
“你们要是一直这样，就只能后半夜来！”我敲着桌子，没人理我，就连小一也加入了姐妹们的抢身体大战中。
我无奈的耸耸肩，走到柜台前，计算着她们这一桌要花多少钱。当我把账单拿到她们面前时，九个脑袋都是一副想吐的表情。
“吐出来也要收钱。”我沉着脸。
“财迷！”
“讨厌！”
“不吃了！”
“投诉你！”
“店主是坏人！”
当然，那顿饭我没收她们钱，九首姬也没打算给我钱。
……
“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。”无口女听完笑笑，我才她是笑了，因为光看她面部的肌肉变化还是很难分清她的表情的。
“已经下完了吗？”老李听完故事，回头去观棋，发现吸血鬼和酒吞已经开始收拾棋盘了。因为没有老李观战兼并着作裁判，吸血鬼这局险胜。他一定又作弊了。好在酒吞并不计较。
突然，吸血鬼猛地窜了起来。
我被吓了一跳，“你发什么神经！”
就见吸血鬼双眼瞳仁变得血红，他阴冷冷的说道：
“好大的血腥味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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